韓俊在畫廊外等了很久，婉芝也不點破，等著他自己進來，可很久之後他也沒有主動進來的意思，客人來了一波又一波，他就在車裏等了一波又一波。

真不知道他想幹嘛。不，應該真不知道霍曜霆想幹嘛。

她放下畫筆，洗完手走出去，敲了敲車窗。

韓俊立刻打開車門下車，禮貌地問：“陸姐忙完了？”

婉芝雙手抱胸歪著頭打量他：“你從早上等在現在，就是來看我什麽時候忙完？”

“霍先生不能打擾你工作，我看陸姐先前一直在忙，所以不好打擾。”

“看來真是霍曜霆讓你來的嘍？”完她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韓俊是霍曜霆的私人助理，只有霍曜霆才使喚得了他，不是霍曜霆讓他來的還有誰有那麽大能耐讓他放著大堆的工作跑來這裏浪費了半天光陰……

韓俊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樣跟霍曜霆出奇的一致：“的確是霍先生叫我來的，請問陸姐今天的工作大概要到什麽時候結束？”

婉芝擰了擰眉，故意不好好話：“想早點結束的話現在就可以結束，想晚點結束的話三更半夜也可以關門。”

韓俊：“……”

他怎麽覺得這個陸姐好像是在故意戲弄他？以前她不是這個樣的……

“霍曜霆到底想幹什麽？”

“霍先生只吩咐，陸姐結束工作後接你回去，並沒有交待其他的。”

“……那你慢慢等吧，我今天工作量很大，可能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婉芝微微笑，轉過身走了。

就這樣韓俊等到了傍晚夕陽西下，才等到婉芝出來關門，結束一天的營業時間。他虛捏了一把冷汗，真的以為她會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才肯出來。

“霍曜霆沒有催促過你？”一路上，婉芝在後座笑瞇瞇地問韓俊。

“霍先生以陸姐的時間為準。”言下之意是催了，但是沒用。

婉芝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一點也沒有為自己故意拖延下班時間而慚愧的覺悟。

韓俊把車停在了一間別致的庭院外，庭院坐落在市區的商業區，在一片高樓大廈中尤為獨特，外表是北歐風的簡潔，裏頭的庭院卻又帶著點日式風格，從外面看進去仿佛一個世外桃源。

韓俊已經打開了車門，等待她下車。

“霍曜霆呢？”

“霍先生已經在裏面等候多時了，陸姐進去自然能見到霍先生。”

他又搞什麽？驚喜嗎？婉芝完全不相信像霍曜霆這樣的人會煞費苦心地為自己準備驚喜，可能驚嚇會多一些。

她獨自往裏走，韓俊沒有跟上來，急不可耐地開車離開了。

公司裏一堆的事務等著他處理，在等陸婉芝的那段時間，他簡直欲哭無淚。

婉芝一路走過庭院，穿過人造橋，有個女孩在門口似乎等著她，對著她迎面而來，笑問：“請問是霍太太嗎？”

果然。

婉芝點了點頭，往裏東張西望：“霍曜霆人呢？”

“霍先生在裏面，霍太太先跟我過來換衣服吧。”

等等，換衣服？這是又要幹什麽？

“霍太太不要緊張，霍先生已經都安排好了。”女孩沖她笑笑，眼裏居然還有婉芝所不懂的羨慕。

婉芝搞不清狀況，但既然是霍曜霆安排的，想來應該也不會害她，直到女孩將一件雪白的婚紗展示在她眼前，她才驚呆了，怔怔地望著婚紗不知所措。

“霍太太，這是霍先生親手為你設計的婚紗，霍先生很愛你呦。”

“他親手設計的？”

女孩笑瞇瞇地點點頭：“光是設計就花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霍先生對設計的要求很高，改了又改，不過索性成品出來霍先生十分滿意，相信一定非常適合霍太太。”

婉芝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冷漠如霍曜霆，居然會有耐心親手設計一件婚紗？

當婚紗上身，尺寸大出奇的合適，她不由想起上次霍曜霆為自己準備的那件長裙，難怪尺寸拿捏得這麽好，原來早就已經研究了這麽久了。

她臉突地一紅，假裝不經意地低下頭去以掩飾。

抹胸式純白婚紗，紗裙不分鑲滿了細密的水鉆，全是人工一顆顆縫上去的，上身絲綢質地，與皮膚貼合後十分絲滑，這與其他的婚紗外面看上去相近，可細節方面又足以看出設計者的用心。

霍曜霆居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做了這麽多事情。

婉芝患上婚紗，有專業的造型師為她化了妝，梳了發，鏡裏的女人都快是婉芝不認識的了。

女孩不由感嘆道：“霍太太比剛才更美了，難怪霍先生這麽愛你。”

婉芝突然有些羞澀。

“來吧霍太太，我們去見霍先生，霍先生已經等了很久了。”

女孩帶著婉芝穿過外面的走廊，走到了另一間設計更為考究的屋內，然屋內擺滿了攝影器材，從整個內景來看，更像是一個專業攝影棚。

她看到了坐在角落沙發上的霍曜霆，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禮服，手指在鍵盤上不停地來回敲打著，連有人進來了都沒有發現。

果然是霍曜霆，怎麽可能放過任何工作的時間。

“霍先生，霍太太來了。”女孩笑瞇瞇地喊了一聲霍曜霆，霍曜霆這才擡起頭來，瞇著眼打量了她片刻。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移開了視線。

“場景都已經準備好了，如果可以開始了，我這就去叫攝影師過來。”女孩征詢霍曜霆的意見，眼裏全是赤裸裸的花癡。

霍曜霆微微點了點頭，：“可以開始了。”

女孩松了口氣，忙出去找攝影師去了。

等屋內只剩下兩個人，婉芝才皺起眉頭佯裝生氣地質問：“你一整天裝神弄鬼地究竟要幹什麽？拍婚紗照？”

“對，婚紗照。”霍曜霆走近她，捋了捋她的長發，“等你肚再大一些的時候就沒法拍了，趁現在還不顯肚，把這件事做了。”

“你怎麽突然想做這麽幼稚的事了？”

“拍婚紗照是一件幼稚的事？”霍曜霆不讚同地皺了皺眉。

“我認為對你來除了賺錢，都是幼稚的事情。”

他嗤笑一聲，點了點她的額頭：“我可不希望將來孩會開口話的時候，問我爸爸，為什麽你跟媽媽連個婚紗照都沒有。”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這叫有遠見。”

婉芝在和他的嬉笑中完成了婚紗照的拍攝，結束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她的肚餓的咕嚕咕嚕直叫，但在拍攝的時候又不好打斷攝影師，只能忍著。

“餓了怎麽不？你餓到我兒了。”霍曜霆略有不滿地道。

“你怎麽知道是兒呢？萬一是女兒呢？”

“我的意思是，餓了就要。”霍曜霆摸摸她的腦袋，一瞬間令婉芝有種錯覺。

從他們領證到現在，爭吵不少，冷戰也不少，但霍曜霆這個人陰晴不定，陰沈的時候旁人連靠近都心驚膽戰，但像此刻這般心情極好的時候，又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個十分好相處的男人。這應該是她和他相處得最輕松愉快的一次了。

因為這次愉快的拍攝，連回家的路都變得異常輕松。

……

“聽你昨天一天不在公司，就是跑出去拍婚紗照了？”

電梯裏只有霍曜霆和老太太兩個人，近日來，老太太出現在公司的時候越漸頻繁，可見她想把霍曜霆從總裁位置上拉下來的決心。

霍曜霆笑笑，視線望著前方，語氣淡淡地回到：“您的消息真是靈通，什麽都瞞不過您的眼睛。”

老太太冷哼一聲：“你知道，我一直都看不上你，當初你憑著歪門邪道，不擇手段地從啟迪手裏搶走原本應該屬於他的東西，就沒有想過以後會有報應嗎？你和啟迪的位置換一換，都已經是瞧得上你了。”

“報應這個詞有太多人對我過了，我聽得都已經麻木了。”

“你這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作對到底了？”老太太的聲音裏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也只有霍曜霆敢當面頂她。

他回頭看向老太太，無辜地道：“本就是屬於我的東西，為何我要拱手相讓？若真的想要，靠本事從我手裏拿走就是了。”

“本來就是你的？你的不要臉程度跟你母親真是不相上下。”

霍曜霆的面色一沈，眼裏閃過一抹陰冷，母親這兩個字是他心裏的禁忌，已經有好幾年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了。

“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您還對我母親的印象如此深刻，我真是有些受寵若驚。”

兩個人的對話根本不在一個畫風，他話間，電梯已經到了霍啟迪所在的樓層，他上前一步擋住電梯，好意提醒：“老太太，您到了。”

霍老太太沒動，而是瞇著眼問他：“霍曜霆，你覺得自己的好日還有多久呢？”

“我只知道，我和霍氏息息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霍曜霆淡淡地回答，話語間卻無端端令人聽出了一股威脅意味。

老太太冷冷笑著，出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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